二姐夫说黄石
王建福作协、晚报和天新置业有限公司联合举办庆祝黄石建市七十周年征文活动,让大家说说黄石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我觉得这个话题要写好不太容易。我在黄石生活了近五十年,早已与黄石融为一体,鱼在水中不见水,黄石的变化全在不知不觉之中,写什么好呢?正在为难之际,天上掉下来一个救星:刚从北京回武汉的我家二姐,给我打电话通报北京骤然紧张的新冠疫情,嘱咐我们要提高警惕。这本来与征文完全不搭界,但是二姐令我想起了二姐夫啊!二姐夫搞了一辈子工业,于公于私都与黄石这个老工业城市有点交集。我是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了。但我记得,站在“庐山”之外的二姐夫,对黄石曾经有过几次评价。把他的评价串起来听听,还正是反映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意思呢!第一次与二姐夫聊黄石,是在年。我从黄冈招工到黄石二钢,工作一年后就有了探亲假,回家探亲。二姐在家排行老三,我排行老八,年龄相差十七八岁,老姐对我这个小弟自然是疼爱有加,听说我回家了,一定要请我吃饭,花光了一个月的肉票。二姐夫不喝酒,却专门为我去买了一瓶“小黄鹤楼”,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,陪着我边喝边聊。这一聊,才晓得,二姐夫第一次到黄石的时候,我还在“洞庭湖里吹喇叭”!年,大冶煤炭行业自己重组,将原来的富源、富华合并成立了大冶源华煤炭公司。他们与德国公司合作,采用德国的先进技术,用发电机、柴油机、水泵、轨道矿车代替手摇风车、人工绞车等原始设备,使煤炭年产量超过37万吨,进入全国前20名。二姐夫的父亲,是德国公司的电气工程师,源华煤炭公司电气设备的安装调试工作,老人家全程参加。因为这个事,家住武昌的二姐夫全家,到石灰窑居住了一年多。“莫看我那时只有4岁多一点,我还记得一些当时的事情呢。”二姐夫是上世纪50年代华中工学院毕业的理工男,记忆力惊人。“当时源华煤炭公司所在地叫大冶石灰窑镇,紧靠长江边,一边是山,一边是长江。有一条汉冶萍公司的火车路,从铁山通到源华煤炭山下的江边码头。站在半山腰我家门口,就看得见江边的大冶钢铁厂。钢厂的烟囱,三天打鱼,两天晒网,几天才冒一回烟,要死不活的样子。”二姐夫说:“源华煤炭说是企业,看不见像样的厂房。山下是茅草搭的窝棚,山上是木板搭的工棚。只有我父亲这样的高级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,才有砖木结构的小平房住。我坐在家门口,天天就是看那些上工或放工的工人,看他们穿的破衣烂衫,看他们腰里扎的草绳布条。时间长一点了,我还能分清浑身都是黑灰的,是挖煤的矿工;浑身都是白灰的,是烧石灰的窑工。那时候小啊,在家关腻了,吵着要上街去玩儿。我妈吓唬我,说石灰窑是有条街,在上窑高头,好远好远,好脏好脏,小孩子去了会得病。那个时候的石灰窑,说是‘镇’,名符其实就是一个煤矿、几口烧石灰的窑。”年春天,四十多年前的“石灰窑镇”,早已成为长江中游重要的工业基地、湖北省第二大城市。时任二汽工厂设计处处长的二姐夫,带队到黄石开会。会议中间有个星期天,他和两个同事开着车跑到新下陆来看我,也想顺便看看大冶有色金属公司。他特别喜欢参观大型工厂,这也许与他的专业有关。听我家二哥说,有一次他到贵州出差,在那里工作的二哥要带他去参观青岩古镇,他却跑去参观了二哥他们那个全国闻名的重型机床厂。于是我找来在有色党校工作的老同学,陪他参观有色公司厂区,从冶炼到化工,看了一个全流程。虽然那天下着一点小雨,但是二姐夫一路都很高兴。参观了有色,回我家吃中饭,站在门口收雨伞的二姐夫发现了个问题:“你这把伞用了几多年啊?”我很奇怪:“一年不到啊!”那是一把当年很时髦的“克洛米”黑布伞。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我问二姐夫。他重新张开伞让我看:“不到一年怎么就被虫蛀了?”二姐夫看见的,是黑色布伞面上,有许多很小很小焦黄色的的眼儿。那是有色公司化工厂的含硫烟雾,被雨水淋下来洒在伞上“咬”出来的。“这么厉害呀?!”二姐夫瞪大眼睛很惊讶。“这有什么奇怪的,化工厂烟囱里出来的,本质上就是硫酸。我们生活在新下陆的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。”我告诉他,有色化工厂工人的工作服,都是纯毛料的,耐酸。也许是因为有我那位同学在场,二姐夫再没多说话。过两天二姐夫要散会回二汽了,我给二姐家的孩子买了一点黄石的土特产,送给下榻在海观山宾馆主楼的二姐夫。我俩从客房出来,散步到挹江亭,二姐夫先指指右手的黄石电厂,那里白烟滚滚;后指指左边的大冶特钢,那里红烟蒸腾;再指指对面的华新水泥,那里灰雾朦胧。“原来听你们说黄石是‘光灰的城市’,‘下雨水泥路,天晴扬灰路’,只以为是个夸张的玩笑。在这里住了几天,才晓得你们说的都是大实话。”二姐夫的脸色很凝重:“你看看马路对面屋顶上的红瓦,都变成厚厚的水泥瓦了。黄石工业发达,在湖北号称黄老二。黄石的环境污染,恐怕排得上老大了!这样的环境,不适合人居。你要不要考虑一下,调到我们十堰去呀?”十堰大山里空气好,但是离武汉太远,我不想去。说话间,时光又飞驰了35年!年春节,大年初一,我接到二姐夫从汉阳沌口打来的电话,说是想到黄石来看看“矿山公园”。我当然是非常欢迎!与他约好初二早上九点,在铁山矿山公园门口碰头。88岁高龄的老头,仍然保持着工业企业里那种守时作风。九点整,他们一家老小七口人分乘两辆小车,准时到达矿山公园。“这就是大冶铁矿?!”望着周围冬日阳光下的绿树红花,二姐夫一下车就感觉有点困惑。尽管大树环绕之中、茵茵草坪之上,到处矗立着供游人参观的巨型矿山机械实物,他还是有点不相信的样子。“您不是要看矿山公园吗?怎么改了要看大冶铁矿?”我看到二姐夫脸上的表情,基本上能够揣摩到他那种出乎意外的心情,准备跟老头儿开开玩笑。二姐夫有点急了:“我要看的是报纸上宣传的、把铁矿变成公园的‘矿山公园’!”老头儿的表述非常完整准确。我儿子见他二姑爹急了,赶紧把门票递给姑爹:“莫急,这里就是您家说的矿山公园。”二姐夫把门票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,又发现我脸上的坏笑,于是也笑了:“以前我从武汉到黄石,路过铁山,老远就看见一层层一排排,都是水库大坝一样的碎石矿渣。车子绕着铁山走了半个圈,全都是灰蒙蒙的石头,难得看见一棵树。哪里晓得变化这样大!”站在号称“亚洲第一”的铁矿天坑前,看见了天坑底下还在运作的大型矿车,二姐夫相信了这就是当年的大冶铁矿。环顾周边的蓝天绿树,二姐夫感叹:“不容易,不容易!把这么大的一个矿山,变成一尘不染的工业遗址公园,没有几代人的努力,办不到。这才是人住的地方了。”老头儿高兴了,吩咐我儿子:“给你妈打电话,午饭改为晚餐。我们继续参观!”于是下午去风景优美的东方山拜了菩萨,回黄石市区走杭州路,又观赏了黄石最气派的人民广场、游览了黄石最美丽的团城山公园。二姐家十岁的小孙女都累得走不动路了,二姐夫这个老爷子却依然兴致勃勃!晚餐,老伴嘱咐我:“80多岁的老哥老姐难得来,开好酒!”那是当然。我拿出两瓶保存多年舍不得喝的茅台,大家高兴了,四个能喝酒的,把它们消灭得一滴不剩!二姐夫本不喝酒,居然破例叫我给他斟了一小杯,叫着我的小名对我说:“大毛啊,从我第一次来黄石到现在,亲眼看见黄石从灰头土脸的矿山小镇,变成山清水秀的公园城市。这一晃,就是七八十年,象做梦一样啊!来,让我们为今天的黄石干一杯!”“哎呀我的老哥哥,您家说得真好。干!”我赶紧恭恭敬敬站起来,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!作者简介王建福,在黄石工作的武汉人。年轻时曾在《长江文艺》,《湖北日报》、《中国故事》,《五彩石》,《黄石日报》等报刊发表小说、故事、散文。曾获得文化部颁发的首届政府奖“群星奖”银奖,省文化厅颁发的“楚天群星奖”银奖、优秀社文奖。之后离开文坛二十年。退休后写点小文章,出版有散文集《人间有味》(江苏人民出版社)。重点推荐黄石市建市七十周年"天新杯"有奖征文启事
《黄石文学》第期
责任编辑/王春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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